這學期10901可能特別忙碌 ? 各種瑣細的事務接踵而來、再一一接招拆招化解搞定,突然就到了學期末了!?
然後發現,不像之前有那麼多拓展視野的研習。
這學期原本想要邀來入校演講的在地白色歷史故事,沒能邀約成功。
另一場也是對台灣在地故事細細追查研究的演講,說來是頗冷門的「地下水」的研究,值得留存記錄。
化暗為明:戰後台灣地下水的監測與管理
何俊頤
農民抽地下水,或許是因為濁水溪上游水被攔住、輸往六輕供應石化工業。旱象下也是非戰之罪?
我們是怎麼知道地層發生下陷的?
科技專家與技術官僚究竟如何去理解這個現象?
國家投注不少資源建置「地下水觀測井」,第1 個計畫就花了17年、64億執行監測計畫!
戰後對基礎調查的投資,建立在「妥善利用資源」的想像上;引進舶來的知識觀念後執行,發現水土不服後,才又再尋求農村違法的鑿井工人黑暗技術,轉化成為現今的觀測井。
戰後美國聯合國援助受戰爭破壞的國家進行農村建設,來台後鑿井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台糖:台灣大規模開發地下水的推手。1948年秋天,資源委員會礦產勘查處、美國鑿井顧問、行政院上海機械農墾處鑿井技術人員應台糖之邀來台灣訓練鑿井技工。1949年再聘前日本興鑿井公司員工於斗六大潭農鑿井。但兩次皆告失敗。台灣在1949年冬又聘美商莊士敦公司專家調查地下水。
台糖的動機:公司與個別糖廠經營困難。戰爭的影響、米糖相剋、鹽分地帶又缺水要輪作、水庫成本過高、缺少水權…。
1950年9月機械農墾處與台糖合併為台糖農業工程處,並成立「深井工程隊」。隔年莊士敦公司返美,深井隊接收其所有設備。
之前台糖只要求鑿幾十口井,後莊士敦來台被要求鑿百餘口井。
1949年撤退來台人口龐大,千分之35的人口增加,亟需糧食增加。
雖有嘉南大圳,但要3年輪作,也就是一年2期下、3年一次、要6期農作才能有一次輪到圳水灌溉可生產稻米!
1951年美援開始,1953年經濟安定委員會成立,推動四年經建計畫,1952年聯合國安全分署顧問調查台灣糖業、即強調地下水研究、調查與系統性的規劃開發。1953年水利局成立「地下水小組」,負責擬定地下水探勘計劃。
地下水開發從零散、個別的、貸放農戶購置抽水機,轉向系統化的整體地下水規劃。
台糖挖的井又深、電力馬達又強、抽用地下水後,鄰近農戶就面臨無水可用的窘境,引發不少用水糾紛,讓省議會常收到陳情要調解。
官方思考「收回」地下水:1950年省政府訂定地下水水權登記的管理辦法。
政府核發水權的原則:合理、有效的利用。其思考模式與一般民間使用習慣相左,認為自流井不應予以保障,其不符合大規模有效開發的原則。
政策改為「化零為整」,由政府鑿井開發地下水,交由地方農田水利會規劃分配,與灌溉系統搭配,由農民交租金或米穀作為水租使用。
開發的兩難
不開發à浪費?
過度開發à災害?
安全的開發:安全出水量。不使地水下庫供水完全枯竭、不引起抽水成本之提高、避免有害性質之水流侵入地下水庫、地層下陷。
開始於農業為主的縣建置觀測井,台北等都會區嚴重下陷,但也缺少觀測井。
依據過去與現在的觀測資料,求出地下水開發之安全出水量,再規劃水權分配與開發理解,因台北的觀測井不足而無法使用。
雲林沿海地區地盤下陷最嚴重者近四年平均達每年10公分(1985)。
「嘉義朴子、東石、六腳、布袋地下水位下降近來有日漸嚴重之趨勢,建議限制本區地下水開發。」
「台南新化、仁德地下水位約在零下19,官田、北門在零下7,顯然已超抽嚴重,實有限制開發之必要。」(省水利局)
地下水工程處原與水利局平行同等級,1965年降編à1976被撤銷。再也沒有專責的地下水管理機構。
地下水處為何會被裁撤?
地下水開發使用成本較地上水昂貴,早年有國際貸款支持鑿井給農民灌溉,水利會分配予農民再收水租,也增加農民的支出。
農民為節省經費,合理的作法是與鄰居共同開鑿水井使用,而非交水租使用公用井。
以致公有水井雖是深水井,但還款狀況不理想。
工程處被撤銷,對觀測地下水位的影響:至少十年的時間停滯。
當監測系統無法發揮預警的效果時:
「當時民國六十幾年在屏東建防潮海堤,今年做完明年就要再加高加強,好像每一年高度都不夠、是偷工減料嗎、都會被淹過去。」(前省水利處官員)
特別嚴重的颱風襲擊下,海水倒灌災情嚴重。
當災害進入到政治高層的視野:
1986年趙耀東視察西南沿海地層下陷問題,聯繫李國鼎尋找外國專家提供問題分析與解決方案。
美國專家來2星期,建議成立一個由工程、水文與地質專家組成技術小組來籌劃台灣地下水與水文地其資料的蒐集。其提供建議很普通,除水遠來的和尚會唸經外、且因邀請的單位層級夠高,此提議遂成尚方寶劍、進入決策圈。
技術小組的權威決策:把之前的觀測井全廢掉。砍掉重練。
先前觀測井不能分層觀測。
現改為專用觀測井,分層觀測;並開始採用電腦模擬、推估不同抽取地下水方式可能造成的結果。
早年台糖的鑿井像是挖礦,要豐沛的資源。
今水文專家來,要精細的剖面圖,科學量測記錄更多細節。兩者訴求不同。
所以早年政府收來申請水權的地層剖面圖常是鑿井工人、水電師傅等抄襲描繪而成的假資料,就算不是假資料,地方政府收件的公務員也沒有能審核的專業能力。
新的科學知識、地質師取代鑿井工人認證地層、標準化的觀測站體與設置流程…似乎所有的發展都在往更精確、更專業、更科學的方向走。應用電腦模擬的環境決策已是常態。
但工人仍然非常重要。無論是鑿井(取岩屑)或是地質鑽探(取岩心)都是非常仰賴「手感」和「技術」的事情。
水資源利用經費分配有限下,部分工人師傅會找鐵工廠改造機器,「小孩玩大車」去接不同(更大)的案子。
結論
環境監測、甚至是跟監測相關的科學,跟整體的政治、經濟、社會是密不可分的。就像地下水研究、調查、監測的概念,是來自於大的政治經濟環境下的農業開發壓力。
環境監測、災害預警的理成,在1950年代時就已經有,但是,有觀念、有設備不等於能夠發揮效果,1960-1980年代之間各種外在內在的因素,讓第一代的觀測系統徹底失敗。
但是第一代觀測網的失敗,加上偶然因素(颱風)反而促成了高層的重視,使得第二代觀測網得以被重視、並取得資源重新推動調查和監測。
新興地質學者的加入,讓地下午水調查、觀測及至於環境評估、決策變得更為精準化、複雜化甚至數學化,但是支撐這些趨勢的,是那些在現場挖取樣本的第一線工人。
思考:環境監測、調查的政治意義?
全球暖化、跨境空污、地層下陷…
提問「這是誰害的」不如à「如何理解這些變化」
生產我們對環境理解方式的人,有時出乎我們意料之外。
更多的觀測,夠嗎?
延伸與假設:越是複雜的知識,越是由不同的人所「共同創造」的。
當更多的人進來參與知識創造時,知識會不會不一樣?
基於知識所延伸出來的政治圖像,又會不會不一樣?
空氣盒子、水盒子…
怎麼樣讓更多人參與地下水知識的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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